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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“大舅哥,一弦叫你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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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等待交接隊伍,淩一弦他們先是原地駐紮了幾天。

直到將相柳、駁、以及山寨裏綁走的幾個玉門成員交托到對方手上以後,莫潮生帶領的這支小隊才繼續前進。

在玉門成員的交接上,還發生了一個小小插曲。

對方的記錄員,本來是拎來一個玉門嫌疑人,就對著筆記打一個勾。

直到被拎來的嫌疑人變成了相柳,記錄員對著相柳十分抽象的外表,硬是花了五分鐘也沒能確定他的身份。

事後,那只小隊的隊長,曾經委婉地和莫潮生表達過意見。

他說:“深山老林裏,莫隊長能把拖拉機開進來也夠不容易了。”

莫潮生的思維完全是直線思維,聽不懂這麽回環的表達。他楞了一下:“拖拉機,什麽拖拉機?”

對面的隊長也楞了一下:“沒用拖拉機反覆壓過五六七八遍的話,你是你怎麽把一大活人搞成那樣的?”

“……”

總而言之,他們小隊由莫潮生帶著,在交接隊伍敬佩而震撼的目送中,毅然開拔。

…………

這一去,差不多又花了三個月時間。

期間,他們在莫潮生的帶領下,連續端了好幾個玉門的留空寨子,也抓住了不少玉門成員,只是再沒有網住相柳那樣的大魚。

值得一提的是,也是在這段時間裏,在越打聯盟郁郁蔥蔥、多雨又清朗的山林裏,淩一弦度過了她的十八歲生日,成為了法定意義上的成年人。

這也是她有生以來過得最熱鬧的一個生日,朋友們在身邊、可靠的隊友在身邊、撫養人在身邊、心心相印的戀人也在身邊。

沒有蠟燭,大家就為淩一弦打亮了小隊攜帶的所有手電筒。

淩一弦作勢鼓起腮來吹氣,手電筒漸次地被大夥關掉。到了後來,只有天上的星河無盡地閃爍著,宛如此夜裏只為了她而點明的燭火。

深山老林裏雖然沒地方買東西,但大家都送了淩一弦一件禮物,基本都是壓縮餅幹、肉脯、花茶包什麽的。

只有兩個人送她的禮物最特殊。

一個是莫潮生。

他跟淩一弦說,聽說人家成年的時候,都要送一塊表當做長大的儀式。

不過現在荒山野嶺的,也沒地方給她買表,他想了想,就取同音字,送她根飛鏢吧。

雖然莫潮生信誓旦旦,表示這根飛鏢是他把自己鏢囊翻個底朝天後,選出的最中看的一枚,但淩一弦看著上面層疊的擦痕,還是很難相信他。

淩一弦:“……”

不知怎地,她竟慶幸起如今沒處買表來了。

不然,以她對於莫潮生多年的了解,如果現在正在外面,莫潮生有一半幾率會因為嫌麻煩,取個同義詞,給淩一弦送只電子鐘什麽的。

雖然做出不滿的樣子,借機噴了莫潮生一通。

不過當晚睡覺時,淩一弦還是把那只小小的手鏢懸在門口,讓它成為一枚來自家人的護身符。

至於明秋驚,他送了淩一弦一條項鏈。

項鏈全部由明秋驚自行制作,材料源於他隨身攜帶的暗器。

他還給這條項鏈配了四個不同的墜子,形狀分別是:一把錦瑟、一本武者證、一只小蠍子、還有一只血菩提子磨成的愛心。

盛放這根項鏈的,並非普通的天鵝絨禮盒,而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四層收納盒。

第一層放著項鏈你,若是拉開小盒子最下面三層,每一層都分出二十個格子,一個格子裏正好放下一顆鏈墜。

淩一弦看見禮物的第一眼,就知曉了明秋驚的意思。

一顆項鏈墜銘記著他們共同經歷過的一段回憶。

在未來的歲月裏,他們將共同把這個收納盒填滿,並且還要創造出更多更多。

…………

據淩一弦回憶:大概是從上個星期開始,自從他們又拿下了玉門的一個留空寨子,莫潮生就養成了爬樹的習慣。

就連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淩一弦,都說不清莫潮生最近為什麽這麽喜歡爬樹。

幾乎是每天,每時,每刻,隊員們都能看見莫潮生三兩下竄到樹梢的英姿。由於動不動就爬樹的次數太多,淩一弦都學會給他配音了。

“噔噔蹬蹬,猴兒上去了。”

“噔噔噔噔噔噔,猴兒又上去了。”

盡管這麽皮一下之後,她腦門兒上多半會鼓起一個大包,不過淩一弦還是樂此不疲。

婁妲知道淩一弦和莫潮生的關系好,曾經就這個八卦話題請教過淩一弦。

“莫領隊最近,怎麽這麽愛爬樹啊?”

“那誰知道。”淩一弦一本正經、信口開河,“據我了解,這多半是一種返祖現象。”

這句話正好被騎在樹上的莫潮生聽個正著。

於是下一秒鐘,天降飛果,淩一弦閃身躲開了第一顆,第二顆果子卻在她腦袋上爆開了花,砸得果汁迸濺。

淩一弦撿起果子一看:好家夥,這果兒居然還是被莫潮生啃過一口的!

氣壞了的淩一弦當即改口,她轉頭看向後退一步的婁妲,斷然評價道:“你看到了吧,這不但是返祖現象,還是峨眉山特產的返祖現象!”

只看這猴齡,至少得在峨眉山進修過二十年,少一天都沒有這麽豪橫。

婁妲:“……”

望見風雨欲來的大戰前兆,婁妲默默後退隱身了。

其實在私底下,淩一弦也悄悄問過莫潮生:“你到底在找什麽啊,我幫你一起找?”

莫潮生搖頭:“不行,你找不到。”

見他一副“這事只有我才能做”的篤定樣子,再聯想到他體內的白澤碎片,淩一弦眨眨眼睛,感覺自己有點明白了。

“你是在找一個……找一個特定的視角?”

沒料到小學語文都沒及格的淩一弦,如今竟然能精準概括出自己尋找的東西,莫潮生額外看了淩一弦一眼,並且為之嘖嘖稱奇。

“差不多吧。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你現在語文應該能及格了吧,考過六十分以上沒有?”

“……滾啊,高中語文九十分及格。你有種任務完成後去參加我家長會,我好好讓你看看我成績單!”

怒氣沖沖地跳起來踹了莫潮生一腳,淩一弦平靜心緒,重新坐了回去。

“對了,說起來我一直沒有問——你當初在寨子裏盤問相柳時,確定他會知道首領經行的路線,也是和現在一樣的原因嗎?”

然而事後證明,相柳雖然交代了一條地點,但玉門首領卻並未從那裏經過。

相柳和駁給出的位置,全部都是錯的。

“那個啊。”莫潮生一聽這個問題,就笑了起來,“我其實不需要他回答。”

淩一弦訝然:“那你需要什麽?”

莫潮生深深地看了淩一弦一眼,語氣卻仍是漫不經心的。

“我需要他消失。”

不是說物理上死亡的那種消失,而是要讓他從這片熱帶山林地圖上離開的那種消失。

不過,莫潮生為人向來不挑剔,相柳要是能物理上的消失,那也很好。

相柳大概是察覺到莫潮生對他毫不掩飾的殺機,所以才在最後關頭,竹筒炒豆子一樣,幹脆利落地吐了口。

回憶起當時的那個場面,莫潮生的笑容裏浮現出一絲陰惻惻的味道。

“看來不管嘴上多麽忠心耿耿,真到了讓他選的時候,還依然想活……真不錯,想活就能有的活,天下間竟然還有這種美事。”

沒等他身上氣勢凝結成刀鋒般的殺意,淩一弦又飛來一肘子,生生打斷了莫潮生變態化的進程。

對於淩一弦,莫潮生也真是拿她沒轍兒。

畢竟,除了暴揍淩一弦一頓之外,他也做不了別的。

而且隨著淩一弦變成五級武者,武力值迅速上漲,他也有點打不動了。

——沒辦法,對待淩一弦,莫潮生總不能和對別人似的,量身定做地找片山頭刨個坑,趁著月黑風高,把淩一弦塞進去給埋了。

“……閑的沒事,你戳我幹嘛。”

淩一弦非常積極:“你想讓他消失,是不是因為你夢到什麽了?”

“不是說夢境都是虛無縹緲的嗎,我幫你解解?”

莫潮生沈浸此道十二年,早已成為自己的解夢專家。

一聽淩一弦說話的語氣,他就知道這丫頭純屬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,並沒有什麽高明的見解。

“你問我夢見什麽要弄走相柳?呵——我夢見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,但張無忌死了。”

丟下這句話,莫潮生施施然起身,縱身躍下大樹離開,免得淩一弦繼續追問不休,嘰嘰喳喳,聽著煩。

只留下淩一弦一個人坐在高高的樹杈上。她自己好生琢磨了一會兒,還是覺得莫潮生在耍她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不久以後,這支小隊當真收到了關於玉門首領的最新消息。

在越打聯盟和日照聯盟的領地交界處,玉門首領的行蹤被人發現。

那之後,據可靠情報,他似乎臨時改變了原定路線,一路往越打聯盟的腹地行進。

在情報中,玉門首領是一名七級巔峰的頂尖武者。

如今世上,九級武者乃是只存在於概念裏的傳說。

至於八級武者,全世界只有六個,華國便有一個,外界代號通常稱她為“梅女士”。

從紙面上的硬實力來看,如果對上這位八級武者,十個玉門首領大概都當場打死了。

可落到實際操作上,即使誅殺玉門首領成為武者局當前第一要務,他們也無法將那名八級武者派遣出國。

因為這不僅是一紙調令的問題,這是個外交問題。

八級武者,幾乎相當於一個行走的武裝軍團。武裝軍團還需要考慮後勤問題,而這位八級武者呢,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。

就算關系再好的邦國,也沒有讓你把一支武裝軍團放進國內、自由行動、先斬後奏的道理。

更何況,越打聯盟的政府對國家的統治力並不強勁,在這個軍閥叢立的國家,甚至有不少當權者跟玉門勾結了數年、數十年。

所以,在經過數輪協商以後,華國和越打聯盟終於達成共識:允許三名七級武者,進入越打聯盟內部,對玉門首領實施追捕。

顧慮到玉門首領的實力,在收到消息的當天,隊伍裏的其他成員也都接到了撤回的調遣令——五級是留守越打的最低門檻。

凡是五級以下武者,一律結隊撤退。

撤退者中,就包括婁妲。

一夜之間,營地裏直接空了大半。就連莫潮生蹭蹭蹭又上樹的事,都沒人和淩一弦挨著腦袋,竊竊私語地聊八卦了。

坐在樹梢上調整視角,莫潮生耳朵一動,聽見有人上樹的細微動靜。

下一秒鐘,相鄰的樹梢微微一顫,宛如清風迎頭拂過,卻是明秋驚穩穩地立在枝頭。

沒有第一時間轉頭,莫潮生哢嗒一聲,先點起了打火機,把嘴裏咬著的香煙點燃,這才分給明秋驚一點餘光。

“莫領隊,一弦一弦找你下去吃飯。”

“嗯。”

莫潮生應了一聲,卻沒有動作。

可能是江自流給明秋驚說了好話,也可能是莫潮生最近看明秋驚還覺得挺順眼,莫潮生居然沒有難為人,甚至還和顏悅色地晃晃煙盒,把最後一根香煙分給明秋驚。

“會抽嗎?來一根。”

明秋驚淡笑著搖搖頭:“不抽,一弦不會喜歡這個味道的。”

“哦,不錯,有把一弦放在心上。”

在明秋驚一句話都沒說完的時候,莫潮生遞出的手就已經開始往回收。

他這一遞一收的動作實在太連貫、太從善如流,搞得明秋驚反應過來,自己方才好像剛經歷了一場釣魚執法。

……可能不是他的錯覺,如果剛剛接過那根煙,沒準會發生什麽暴力事件。

大概是接收到了明秋驚幽怨的指控信號,莫潮生狠吸幾口,把短了大半截的香煙按滅在樹幹上。

看看僅剩的最後一根煙,莫潮生珍惜地連著煙盒一起,把它揣在上衣口袋。

“行,我也不抽了。剩下的最後一根,就等打完這仗再抽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對著莫潮生,明秋驚欲言又止,表情裏帶著些許微妙。

可能是他太敏感,但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立flag啊。

眾所周知,大戰之前,“打完這仗就回老家結婚”、“打完這仗就好好孝敬父母”、“打完這仗就帶你和孩子出去旅游”這樣的話,是絕對不能說的好吧。

關於這部分知識,莫領隊還真未必掌握,畢竟他跟明秋驚和淩一弦的代溝實在有點大。

沒等明秋驚委婉提示一下,莫潮生就自顧自地開啟了話題。

他說:“我反思了一下,過去養孩子的方式可能有點問題。”

明秋驚:“!!!”

有那麽一個瞬間,明秋驚真的想說:莫先生,你居然還知道啊。

然而,明秋驚體現了自己高超的忍耐能力。

他化作樹洞,默默地,一點聲響也沒發出。

於是莫潮生繼續自言自語。

他又說:“但在我的養育方式下,淩一弦都能活下來,可見她其實並不需要特殊照顧。”

“嗯。”明秋驚不動聲色,“一弦是高聳入雲的雲杉樹,不是溫室裏長大的牡丹花。”

“不錯。”莫潮生一字一頓道,“所以,日後你們一旦有了分歧,你可以拒絕她,可以跟她分手,但你絕不能欺騙她。”

明秋驚萬分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不是因為莫潮生言語裏透出的警告意味,而是……

聽聽這口吻,聽聽這說話的語氣,聽聽這無形中摘除了莫潮生自己的語態,莫潮生這flag簡直立得飛起。

沒有回應這句話,唯有山林中吹拂而來的長風,見證了明秋驚修長的身影,跟隨著它的韻律輕輕地起伏了一下。

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莫潮生,此刻也沒能看清他是怎樣動作。

但下一秒鐘,放在莫潮生胸前口袋裏的那根香煙,已經脫出了煙盒的盛放,被明秋驚夾在指尖。

連著香煙一起被順走的,還有莫潮生的打火機。

啪地一聲,明秋驚毫不顧惜地把最後一根香煙給點了。

將點著的煙雙手遞還給莫潮生,迎著對方略微訝異、刮目相看的眼神,明秋驚只是微微一笑,揚起眉頭,笑容活潑得近乎戲謔。

“你還是抽了它吧,大舅哥。”

“再不抽,你就和戲臺上的刀馬旦似的,滿後背都插著小旗子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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